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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光宇:尊重她(乳腺癌患者)说出口的意愿,更要洞悉那未说出口的渴望

来源: 医患说 2022-01-07

每年10月是乳腺癌防治月,又称“粉红丝带月”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虽然相对其他某些癌症来说,乳腺癌并非凶险的“杀手”,但对于它的担心、焦虑和恐惧却一点都不曾减少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在工作场合,一向被人用“温润”来形容的柳光宇会有不一样的表现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病房里手术前的最后谈话。患者再次把皮球踢了过来:“柳医生,如果是你的家属,你会怎么做?保乳,会不会增加复发死亡风险?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类似的对话已经经历了几次。在柳光宇确定好保乳的手术方案后,患者始终在游移、纠结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好吧,我们就做乳房切除手术。”柳光宇决绝地说出方案,转身就走,再不多说一句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身后,患者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其实这样的患者非常想保住乳房,只是她害怕说出自己真正的渴望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这样的情况柳光宇碰到过不少,有的甚至是在手术前几分钟改变方案的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或许是受保乳手术会增加局部复发风险这一观点的影响,真正有勇气说出‘我想保乳’的患者不多。所以有的时候我会用这种看似‘冷酷’的办法,顺着她的‘意愿’下一个切除的决定,之后就看她的反应,其实是让她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‘意愿’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出于对人的关照和尊重,同时根据科研和临床随访数据,保乳和全乳切除手术,在患者总的生存率和远处转移率方面并没有差异,国际国内在乳腺癌治疗的理念早已达成共识,那就是只要医学上符合保乳的适应症,就应当最大限度地为患者争取保留乳房的机会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但在实际的临床中,我国的保乳术比例很低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其中有多方面的原因,患者有认识上的误区,有时确实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允许,比如患者无条件接受术后放疗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但更多的是医生对保乳存在芥蒂,或者缺乏临床经验,把保乳的指征控制得过紧;也不乏医生对病人保乳意愿判断不准确,而简单粗暴地给病人下了不需要乳房的裁决……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柳光宇剖析了一些原因,而他这几年谨遵着国际上的理念来决定手术方案,“我会根据自己的专业水准、病理的情况来最终决定手术方案的,能保乳的我会尽量和患者解释沟通,让她打消顾虑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为什么要这么麻烦? 

美国神经外科医生保罗•卡拉尼什在《当呼吸化为空气》一书中写了自己从医过程及生病之后的独有感悟: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医者的职责,不是延缓死亡或让病人重回过去的生活,而是在病人和家属的生活分崩离析时,给他们庇护与看顾,直到他们可以重新站起来,面对挑战,并想清楚今后何去何从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柳光宇对此,深有感触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和神经外科医生面对的是主宰人思想、情志、个性的大脑相似,乳腺外科医生面对的是作为人第二性征的乳房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乳癌是女性杀手。除死亡威胁以外,病人尚面临一系列复杂的心理困境,尤需救助。”作家毕淑敏在《拯救乳房》中如是说道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正是因为乳房对于人情绪、生活、意志和信心的重要性,所以医者职责的重担,柳光宇常常背着,他要给彷徨、纠结的患者一个明确的“指示”,也要细心体察到患者那始终没有说出口的真实意愿,因为她们需要站起来,今后还有很多的路要走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要给病人一点思考时间,把今后失去乳房的生活,想像清楚再做决定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柳光宇在门诊中的回复不会模棱两可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失去乳房的样子是怎么样,王菊英(化名)想看一看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你介意我看一下吗?”候诊时,她不好意思地向前一位患者提出要求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可以啊。”钱敏(化名)大方地撩起上衣,一边接受柳光宇的检查一边介绍道:“我5年前做的手术,当时淋巴结有3处转移,乳房保不住,做的假体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王菊英曾因为乳头状瘤做过两次手术,最近在检查中发现乳房有肿块,她担心坏了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柳医生,我这次全切了吧。”或许是能够接受假体的样子,她吐出这么一句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为什么要全切?”柳光宇反问道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根据你的检查报告显示,它不一定是癌。手术当天会通过病理报告确定它是良性还是恶性,后续的治疗会不一样的,不过即使是恶性,能保乳还是会尽量保乳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王菊英显然舒了一口气,那句“全切吧”的说法更像是她的破罐破摔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虽然随着医学的发展,乳腺癌并不再是凶残的杀手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根据2018年《柳叶刀》杂志针对2000年~2014年的全球癌症生存率变化趋势监测研究报告显示,我国乳腺癌患者的5年生存率由2000年~2004年的75.9%上升至2010年~2014年的83.2%,接近发达国家的治疗水平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但是在门诊室内,随处弥漫着患者对于这名“杀手”的恐惧和焦虑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很多明星都曾参与过粉红丝带活动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艰难地挂上柳光宇的号,排很长时间队进来看门诊的,有很大部分并非乳腺癌患者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孩子才6岁的年轻妈妈在体检中查出小叶增生、有钙化,还时时感觉乳房痛。柳光宇告诉她小叶增生是女性正常的生理现象,而且通过体检,他明确地说:“钙化考虑良性,等摸到肿块的时候再建议做钼靶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父亲带着23岁的女儿来看病,当柳光宇说一切正常时,女儿倒还平静,父亲却红了眼眶,好像是一下子卸掉了之前的压力和紧张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患病时的纠结、紧张是人之常情,就连医生也不例外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有一名内科医生特地从外地赶来,在纸上列出了好几个问题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我之前因导管瘤做过手术,这次发现乳头有溢液,这是什么问题?是不是要做手术?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柳光宇仔细看了她的各张检查报告,对她说:没有一个诊断显示是恶性的,而且病灶在哪里也不知道,我不建议盲目的,没有目标地做手术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内科医生出去了之后又转回来,纸上又补充了问题:“那要不要做个乳管镜检查(乳管镜又称电子乳腺纤维内窥镜,因乳管镜操作方便、创伤小、直观,是乳头溢液病因诊断的首选手段)?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现在不需要做,等溢液带颜色时,马上来做乳管镜,那时能确定病灶位置,也能更好地明确病因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柳光宇的回复常常比较明确,没有摸棱两可的答案,也不会让患者左右选择,甚至,在患者自己纠结不定时,明确地给她做好决定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医生的语气如果不对,可能会导致患者几天几夜睡不着。”要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,靠的是专业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你首先要根据自己的临床经验和多年实践告诉患者,这个是像还是不像(肿瘤),像的肯定要收进来,对于不像的,你要有信心,给她解释清楚,‘放她走’。” 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医生的信心源自于学习和经验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从2000年就职于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乳腺外科起,柳光宇已有了20年的工作经验,同时,他曾负责成立乳腺诊断部,做过无数例乳腺活检诊断术,极为擅长乳腺癌早期诊断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所以有患者会说:“我开了一小时车过来听你说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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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光宇(左二)在门诊室指导家属如何帮助患者复建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相比于乳腺良性疾病患者的紧张、担心、恐惧,来门诊随访、复查的乳腺癌患者反倒是更为淡定一点,她们像是从战场上归来的战士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对于早期乳腺癌患者,治疗后的5年生存率超过90%,而随着治疗手段更为多样,晚期无法治愈的患者也能够逐步实现带瘤生存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所以现在医疗界对于乳腺癌的理念是,要把它当作一种慢性病来管理和治疗,要强化全程管理模式,长期维持有效的治疗方式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除了手术之外,柳光宇管控患者术后的全程管理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一名女士做完了手术来看柳光宇的门诊,想要了解后续的治疗方案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“你的情况不需要化疗,但还是要服药,服药的副作用是:更年期的症状会加重,会有妇科问题,肝功能会有所损伤。即便如此,它没有化疗的反应那么激烈,副作用只是化疗的1%。这药你要服用5年,全世界10万人在吃这个药,90%的人都坚持了下来,你能坚持吗?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在听到不需要化疗的时候,女士就暗暗激动地拍了一下掌,此时她信心十足:“当然能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当然,也有信心不足的。一名65岁的阿姨9年前一侧乳房得了三阴性乳腺癌(预后较其他类型差),这次另一侧又发现了肿瘤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在9年前的治疗中,她经过了术前和术后各四次化疗,或许那痛苦太刻骨铭心,她很坚决地说:“我不想化疗,不想治了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陪同前来的儿子试图劝服她,柳光宇却说:“尊重她吧。她不想用药水,我给她用口服药物方案,头发不会掉,也不会犯恶心,先服用四个疗程,如果没有效果,我们再换别的方案还来得及。”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柳光宇尊重患者说出口的意愿,和那未说出口的意愿。而这一切的前提,他认为靠的是医生的立命之本——专业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就像保罗•卡拉尼什所说:“失败的痛苦让我明白,专业技术上的出类拔萃,其实是道德要求。光有一颗好心是不够的,关键还是要靠技术。有时候一两毫米的差距,可能就是悲剧与胜利的分水岭。ar3帝国网站管理系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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